第二天清晨时分，苏流光很早便起了床来到海沫房门前，他这次想询问是否能一同前往追捕魔种，昨夜他思来想去觉得亲自去瞧瞧情况也好，而且也到了该外出接委托的时候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房门是打开的，往里看去燕娥正坐在位置上看书，也就只有师父的房间里会有很多书，对方抬起脸瞅见苏流光来到这里顿时愣了一下。
“那个……大师兄，秋柔师姐不在这。”
这萝莉控的名号怕是要跟着自己一段时间，苏流光有些头疼地捂住脸，昨晚郁柳抓着他问了好久，所幸秋柔后面解释清楚了才消停。
“我找师父，她出去了？”
“嗯，天刚要亮就出去了。”
“还是老样子啊。”苏流光无奈感慨。
“师父经常不在这里的吗？”燕娥好奇地问道。
“是啊，经常一声不吭地就出去了，就算回来了也不会久待，不是在追捕魔种，就是在追捕魔种的路上。”
“既然她不在这，那我有事先走了。”
苏流光说完正要转身离开，怎知燕娥拉住了他的衣袖不让他走。
“大师兄这几天是想要渡心魔对吗？”
“师父说了时机还未成熟，我怎敢啊……”
苏流光其实也觉得自己的状态根本无法面对心魔，这是一种直觉，也是对那未知的恐惧，而且燕娥忽然出现在面前果然还是影响到了他的心态的。
小说中描述的心魔是诞生自内心深处所恐惧之物，它会带着业障化作一股洪流袭来，若没有足够踏实的心境去承受那股洪流的话，那么破碎掉的就会是他的剑心，还有他的性命。
心渡期的修真者之所以那么少便是如此，有一部分其实有能耐抵达心渡，可他们仍然恐惧着某样事物或是徘徊于悲伤的过往，于是不断压着境界不乐意面对心魔。
苏流光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陷入了类似的死循环，只不过原本心态倒是挺好的，连丹药都准备好了。
“听说修真者好多都是为了追求更高境界才努力修行的，那是因为什么让他们在面对心魔的时候止步不前的呢？”
“怕失败吧。”
“可是书本上说失败的话也不会死掉，最多躺上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了，那为什么要怕？”
“确实不会死，可是据说每失败一次，心魔就会变强几分，如果一直失败下去的话就真的到此为止，所以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失败本身，会有被否定掉一切的感觉。”
“听起来和鸣期修真者就像是想考进乌沙门的人一样，努力那么久要是没考进的话会失落到睡不着觉的。”燕娥轻笑着评价道。
苏流光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心魔，对于心魔这一事物许多人是无比忌惮的，也许是因为燕娥还处在道生期，也不执着于追求更强的力量才会如此想象吧。
“这个可不好说，要真面对心魔的话可没办法带着这样的想法呢，就算死不了，渡心魔失败的话还可能被魔种入侵。”
“可魔种基本上是从弱的宿主传到强的宿主身上，我们这里也没有寄宿魔种的宿主。”
燕娥总是把握着话语权，苏流光觉得自己根本说不过她。
“你现在才道生……不，忘了吧。”苏流光苦笑道。
不对，其实这没必要，他的说辞居然如此不经大脑，归根到底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总是下意识想要去尝试解释心魔有多么令人畏惧。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说‘你才道生期，还不明白和鸣期到心渡期这段时间有多煎熬’，可他忽然觉得这不合适，理智告诉他这根本不合适。
到底不合适在哪里？他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也许答案早在心中，可它被某个人偷偷藏了起来。
这时燕娥松开了一直抓着苏流光袖子的手重新坐回到木椅上，手中的那本书则被她轻轻放在了桌面。
“大师兄能听我讲件关于心魔的趣闻吗？”
“可以啊。”苏流光说着也找了旁边的椅子坐下。
燕娥闻言笑了笑，她一手托着腮帮子看向苏流光。
“我听妈妈说过，人格可以分为本我和自我，本我就是你的心魔，自我就是现在的你，但总得有一个人呆在外面，一个人呆在里面，这样才能实现均衡，于是在出生的那一天心魔为了你选择呆在里面。”
“心魔总是孤单地藏在深处看着你在外洒脱，有一天你为了抵达心渡期才久违地敲门叫它，于是它不断地用各种把戏赶走你。”
“因为它觉得这是难得的机会，只有这么做你才会不断去关注它，去在意它。”
“你在不断成长，而它永远只是一个孤独的小孩，你总有一天会用自己的执着告诉它，你需要它的帮忙。”
“心魔是打出生就爱着你的那个笨小孩，它会答应的。”
燕娥说完假咳了几声。
“大师兄觉得这个听起来怎么样？”
苏流光眨了眨眼，还有点懵。
他只觉得刚刚听了一个还算有点感人的趣闻？也许是因为头一次听到这么描绘心魔感到惊奇，除此之外并没有特别大的情绪波动。
“还不错。”他老实说道。
“是嘛，我也觉得挺不错的，小时候听到这个的时候就在想着见见心魔了。”
燕娥那副模样不像是在说谎，而是真心想去见上一面，很可惜她过了修炼进步最快的年龄段，处于道生期不说，即便形成了剑心也很难再有更大的进步空间，从这里是可以看出她要么天赋不足，要么对自己投入的修炼资源不够多。
“现在加把劲的话，在将来一定会有机会见到的。”
“啊，这个，也是呢。”燕娥干笑几声。
瞧见她这不自在的表现之后，苏流光不知道怎的想起书中提到的燕娥为何修为这么低，她那时候也是道生期，哪怕在成魔后也就堪堪到了和鸣期，算是非常弱的魔种。
生前她总是一直沉浸在书中的世界，喜好到处探索新事物，如今见到她在看师父的藏书便也了然。
目前看来她本人和小说所展现的没有太大不同。
修炼什么的对她来说应该是件极度无聊的事情，恐怕想见那心魔的说辞也不过是出于感慨，她或许只是单纯地喜欢那趣闻。
不愧是书痴，跟秋柔喜欢练剑一样，两人在这点上是一致的沉浸。
“现在世道混乱，提升修为才能更好地保住重要的东西，不少修真者都是出于这种想法才踏上了这条路，若是有足够钱财和资源投入的话这是最好的。”
“所以大师兄也觉得看书是件很浪费时间的事情吗？”燕娥莫名有些低落。
“这算啥，我以前还觉得没天赋修炼剑法是件很浪费时间的事情呢，每件事在每个人心中的比重是不同的，所以我给不出答案，而刚刚也只是想给个建议罢了。”
苏流光说完站起身，燕娥还想和他多聊聊的时候他已经背过身子。
“就聊到这里吧，我得去准备早餐啦，她们起得可早了。”
“这样啊，那我要喝甜豆粥。”
苏流光闻言不禁微微偏过头去，见她笑盈盈的便放心地挥挥手。
“没问题，想吃什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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